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，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低沉的嗡鸣。我裹着薄被翻来覆去，汗水浸透了睡衣后背。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，像无数把细针扎进耳膜。我猛地坐起，发现台灯的光圈在墙上扭曲成狰狞的鬼脸，心脏狂跳着撞向肋骨。

黑暗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，我下意识摸向床头柜上的手电筒，却发现它变成了锈迹斑斑的铁门钥匙。走廊的声控灯次第亮起，每盏灯都映出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，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正把钥匙插进锁孔。当钥匙转动时，整面墙突然像融化的蜡油般塌陷，露出后面漆黑的电梯井。

电梯门在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开启，轿厢里坐着七个穿校服的女孩。她们的脸在昏黄的顶灯下模糊成一团灰影，校服领口都别着和我一样的蓝蝴蝶结。我刚要开口，突然发现她们的瞳孔都变成了竖瞳，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犬齿。最前排的女孩突然转头，她左脸的烧伤疤痕在黑暗中泛着青紫的光。

"别出声。"她沙哑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，"这是第23次循环了。"轿厢开始剧烈摇晃，墙上的电子屏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倒计时：00:07:42。我摸到轿厢角落的铁链，发现它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。当液体滴在地板上时，竟凝结成无数只透明的小蜘蛛，它们顺着铁链向上攀爬，在倒计时数字里织出一张巨大的网。

突然有冷风卷着纸钱灌进轿厢，穿校服的女孩们齐刷刷跪地磕头。她们的额头在金属地板上磕出深红的印记，而倒计时数字开始疯狂跳动。我看见轿厢角落的铁链突然断裂，无数小蜘蛛顺着断口涌出，在轿厢里组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。当漩涡吞没我的脚踝时，我听见穿校服的女孩们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叫，那声音像是无数玻璃碎裂的声响。

冷汗浸透的睡衣变得冰凉，我发现自己正躺在硬邦邦的床单上。空调出风口吹来一阵穿堂风，将散落的被角掀起一角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，距离噩梦发生刚好四十分钟。我颤抖着摸向胸口，发现蓝蝴蝶结手链不知何时断成了两截，断口处渗出细小的血珠。

那晚之后，我总会在凌晨三点惊醒。书桌上的台历被我用红笔圈出23个日期，每个日期旁边都画着七道弯弯曲曲的线。母亲发现我最近总在深夜对着空气说话，她偷偷在我枕头下放了张符咒，但符咒上的朱砂在月光下会变成暗红色的数字23。上周五的数学课上，我看见前排女生左脸的烧伤疤痕，那道疤的形状和噩梦里的女孩一模一样。

直到今天放学，我在校门口的便利店买冰镇汽水。冰柜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，冷气喷涌而出，货架上的商品全部朝我涌来。当我被挤在冰柜前动弹不得时，听见身后传来七道整齐的跺脚声。转头看见穿校服的女孩们站在自动门后面，她们的眼瞳在冷白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。

"这次循环提前了五分钟。"为首的女孩用指甲刮擦我的锁骨，"因为有人剪断了我们的铁链。"我摸到口袋里的蓝蝴蝶结手链，发现断口处已经长出了细小的金属锈斑。当她们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，我忽然想起母亲藏在衣柜深处的旧铁门钥匙——那把钥匙的齿痕和噩梦里的锁孔完全吻合。

冰柜突然停止了警报，女孩们齐刷刷后退三步。她们转身跑进暮色中的校门时，我听见铁链断裂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。便利店的自动门缓缓关闭，将最后一丝夕阳隔绝在外。我握紧那截带着锈斑的手链，发现冰凉的金属表面浮现出23道细小的划痕，每道划痕的形状都像极了电梯轿厢的电子屏。

此刻夜已深，我坐在书桌前给母亲发消息："妈，我找到铁链的源头了。"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，我看见对话框上方显示着23:17，而窗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，由远及近，又渐渐消失在楼道尽头。